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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现在,我就在这里,小白打算怎么整死我,嗯?”百里初伸出冰凉的指尖慢条斯理地掠过她纤细的脖颈,随后挑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

 秋叶白僵了僵,有些不敢置信地微微睁大了明眸,居然是他?

 她抬头看着他,迟疑道:“你…那个在幕后指挥镇起义军的人,居然是你?”

 居然是他,不过也是,如今想想那些雷厉风行的反击,狠的焦土政策,还有不死不休的追杀起义军将领和他们的家人的行事风格,确实和他的行事风格极为相似。

 “但是…虽然在蜀地起义发源地实施了焦土政策,但是后期也曾经有检举可以换命,换银的政策,甚至在江南也只有起义将领诛九族,其余的人皆可幸免之政…。”秋叶白有些怔怔然,她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起义事败之后,起义将领们一旦被捕,下场同样都极为惨烈,但前期对待起义军的高政策和后期的宽松政策不像是一个人的风格。

 “很简单,只有血成河,焦土遍地,才会让人感激你后来的仁慈,而一旦身边之人开始不遗余力地出卖自己曾经的朋友甚至亲人,这种虫豸一样的队伍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被摧毁所有的信任和信念,没有了信任和信念的所谓起义军,不需要外人手,他们自己就会自相残杀。”

 百里初淡漠地道,指尖慢慢地在她的脸颊上轻滑。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易守难攻,而焦土过后,至少蜀地百年内再无能出第二个陈巢,无需朝廷动兵戈。”

 他温柔的指尖,和残酷冰冷的话语形成巨大的反差,让秋叶白心中一片冰凉。

 是的,再无第二个陈巢,人心散了,散了,信念再无,百年之内不过第三代人,他们会记得自己的母亲出卖父亲,记得哥哥出卖弟弟,记得孙子检报爷爷,记得那些烽火连天血蔓延的一切的一切。

 无骨无,何以团结一心抵御外。

 …

 他的是残酷的,但是,连她都不得不承认,他的手腕冷酷却极为有效。

 百年之前的血遍地,尸横遍野,他是那个时代蜀地百姓心中的魔,是他们心中最恨,但是百年之内若无兵戈,可否算是后世福祉?

 但是不会有人这么认为的,所有人和所有的史书都只会记载他的冷酷和残忍。

 “阿初…。”她看着他有些犹疑,忽然发现,原来人站在不同的情景,不同的角度,去想同一件事,同一个人就会有不同的结论,甚至不同的心境。

 她竟然开始为‘一个残酷的统治者’担忧!

 百里初似乎早已明白她想要说什么,忽然那轻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凉薄而淡漠:“百年之后,黄土白骨,在意史书记载什么,黎明百姓想什么,那是帝王。本宫非君非臣,本宫只做了该做之事,无谓正,无谓,无谓对,无谓错。”

 秋叶白一震,是的,他早已被剥夺了继承帝位的可能,他拥有帝王的权力,行帝王之事,却永远不可能名正言顺地得到他应该得到荣耀。

 何况如今的他是‘神’,自不屑史书的记载如何,也并未曾真心想要去拯救谁,成就什么天下太平,安居乐业。

 他只是一个纯粹的统治者,所作所为,不过是依照他的需要罢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阿初,她却会心疼…

 不管他做这些事的初心是什么,手段多残忍,而世人受痛也好,受庇也好,却永远只会记得他是的残忍。

 “阿初…。”她伸手轻触他的脸颊,却被他抬手握住,捏在手心。

 他低下头,似笑非笑地睨着她:“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小白,本宫和你多年前原来还有这一笔账未算。”

 秋叶白一顿,明眸微凉,轻嗤:“殿下,你记错了,咱们可不光是有这一笔账目未算,五年前的那个夜晚,我差点死在你手里,你可记得?”

 百里初一顿,微微挑眉:“本宫记得有一只小虫子潜入本宫的休息的客栈意图不轨。”

 不轨你个头!

 秋叶白冷笑:“明明就是有人自己洁癖症发作,半夜自己得半洗花瓣澡,被人偷袭,然后草木皆兵地把路人从墙角下来,结果被路人发现自己是个带把儿的秘密,所以才要杀人灭口罢?”

 百里初睨着她,眯起眸子,微笑:“伶牙俐齿也不能改变你是臣贼子的真相。”

 说着,他垂下脸,几乎贴上她的面容,乌黑的长发垂落下来,几乎如一片乌黑的丝缎将她和他笼在其间,隔开外界明亮的光芒,在那狭窄的空间里弥漫着危险幽诡的香气。

 “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小白,本宫要怎么处置威胁本宫之人?”

 还有什么比将她拆吃入腹,更完美的处置和惩罚?

 秋叶白看着他幽深如子夜的瞳子,微笑:“哦,这是要新帐旧账一起算么,也许本阁主还是需要先下手为强?”

 说着,她忽然抬手勾住他的后脑,干脆利落地一,抬首吻住他精致潋滟的薄:“如此这般替天行道,才最合适。”

 她让他从神成人,最后成为她的男人,便是她的行侠仗义,伸张正义。

 又或者,有什么比狡诈卑劣的谋反逆贼和封建残酷治者,在一起方,不去祸害他人,更彰显正道的呢?

 …

 …*…*…*…*…*…

 一个月后

 京城

 “四少,咱们先吃饭,再继续看这些卷子罢。”宝宝忍不住伸了个懒,将手里的案卷扔下。

 秋叶白眉心,看向周宇:“饿不饿,先吃饭?”

 她最近忙着稳固京畿大营的人心,和往里面安自己的人手,没有什么时间去处理司礼监的事,而周宇却已经渐渐地成长为独当一面的能手,妥帖而悄无声息地将所有的事都处理得妥当。

 但是有些需要她去亲自拟决之事,却还是必须等着她去处理。

 再加上太后老佛爷自以为拿了她秋云上和她娘亲便可以锢于她,便也放心下来,没有三天两头地宣她,安乐更是躲在宫内不出来。

 没有了这两位作怪,她又和阿初新婚燕尔,阿初比她还要忙,所以她进宫伴驾的时间更多了不少,手头上的事儿更是耽误了下来。

 周宇看着她,微微一笑,摇摇头:“无事,属下也不过是在协助主子你理事罢了。”

 秋叶白见他清秀俊逸的眉宇之间虽然有疲倦之,但是也算精神,便点点头:“辛苦了,咱们还是先用餐罢。”

 话音刚落,便见宁冬领着小颜子也一前一后地端着餐盒进来了。

 宝宝看着宁冬,挑眉道:“怎么今儿是冬儿姐姐送餐,秋儿姐姐又被小七那家伙拖去哪里了?”

 宁冬和小颜子一边一起布菜,她一边淡淡地笑了笑:“宁秋有些忙,和小七一起出门采买去了。”

 宁冬虽然子偏静,但是一向行事沉稳,宁愿避重就轻或者不说话,也不喜应付说谎,

 宝宝和秋叶白便知道宁秋和小七两人今大约又躲到哪里甜蜜去了。

 “看来咱们司礼监大约不久之后又要能喝上喜酒了。”周宇一边用餐,一边笑道。

 宁冬神色平静,但是宝宝的脸色却微微一僵,沉默了下去。

 周宇留意到宝宝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悲戚寂寥,但是随后又恢复了寻常模样,他心中微动,下意识地道:“怎么,宝宝你喜欢宁秋么?”

 若是不喜欢一个人,又怎么会出那样的表情。

 但是他话才出口,便陡然有些后悔,就算是宝宝真的对宁秋有心,他也不该如此口无遮拦。

 果然,这一句说出来,不光是宝宝脸色微沉、连秋叶白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只宁冬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桌上的气氛似乎瞬间沉冷了下去。

 周宇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想张口说什么,却又觉得自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只好言又止地看着宝宝。

 倒是宝宝忽然笑了笑,淡淡地道:“是的,周兄不必自责,我心中确实有人,只是这世间有情千万种,有些人注定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也得不到,倒是不若视为亲人,相互扶持。”

 周宇闻言,一震,看着宝宝,他一直都觉得宝宝年纪不大,对人间情事也不过是浅尝辄止,却不想他一番话却更有深意,让他都说不出话来最终只得点点头:“是。”

 秋叶白看着宝宝,神色有些复杂。

 宝宝…

 没有人比她更知道宝宝的心事,但是这些日子她都只顾着和阿初在一起,或者顾着上任之后的种种琐事,宫中朝内的勾心斗角。

 只看见他在她成亲当,一如寻常的微笑着为她忙前忙后,却忘了宝宝也许才是那个最痛苦的人,而她却不能再如曾经年少时那般做一个陪伴他的白姐姐。

 虽然后来宝宝主动找话题将谈话岔开来,但是饭桌上的气氛却还是变得有些怪异。

 饭毕之后,秋叶白主动地在院子里散步时唤住了宝宝:“宝宝,我有事想与你说。”

 宝宝转脸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随后看着她,微微一笑:“四少,不必担心我,我今说的那些话,就是我心中所想。”

 秋叶白走到了他的面前,静静地看着他:“小五,不管你心中怎么想,但是白姐姐希望你明白一件事,你于我而言,永远都是最不同的那一个。”

 当年宝宝从重伤之中醒来,她问他叫什么,他伸出了一只手掌摇晃了一下,便没有再说话。

 所以她便给他取了第一个小名——小五。

 后来才知道,他伸手摇晃,是表示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而后,她照顾他,直到他能够独立地在藏剑阁生活不和她同榻而眠,而她也离开了藏剑阁随着老仙游历山川大河,他才改了名,尤其是学会易容术后,他兴起时每做一个人皮面具,就改一个名字。

 她偶尔回藏剑阁的时候,他都有了不同的脸和名字,可在她心中,他永远是那个靠在她怀里才能睡着的小五。

 宝宝听到秋叶白这么唤自己,神色瞬间一震,眼中波光转,他似乎想要伸手抱住她,秋叶白亦一如既往地张开手,但是宝宝却忽然顿住了脚步,最终却还是收回手,看着她,出一个笑来:“我知道的,白姐姐。”

 他当然知道,可是他更知道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资格再这么抱着她了,她的身边有了另外一个人,那个真正的男人,才有资格这么拥抱她。

 说罢,他便要转身离开,却不想此时,忽然听见小颜子匆匆而来,远远地就道:“四少,殿下召您进宫,快,出大事了!”  M.ttDd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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