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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意外相见
上一回说到公孙不灭说自己根本不打算出去。反而令残废的老人有点诧异了,问:“你怎么不打算出去?”

 “你不是说,今生今世,别指望能出去吗?既然不能出去,我何必去想它。”

 “那你打算一世在这里了?”

 “有什么办法?他们要是得我急了,我只有一死,算是我报答水月宫的人对我相救的大恩。”

 “水月宫人对你有什么大恩呢?”

 “他们曾两次救了我。”公孙不灭略略将无锡和常州两地的遭遇说出来。“这样,八爷才想从你口中知道水月宫在什么地方?”

 “就是这样,所以我没有招惹他们。”

 “小子,其实你将水月宫在什么地方告诉他,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前辈,这我不能苟同了!别说我不知道水月宫在哪里,就是知道,我也不会说出来。”

 残废老人摇摇头:“小子,你何必这么傻?水月宫人个个武功那么好,就是告诉了他们,他们也对水月宫的人无可奈何,说不定他们还会放了你出去,岂不是更好?”

 “前辈,我公孙不灭虽然什么也不懂,但绝不会做忘恩负义的事,这样活着出去,有什么脸面见人不如死了的好。”

 残废之人冷冷的说:“小子,那你准备活受苦吧!”

 “我连死都不怕,还怕受苦?”

 “小子,你想死还不容易?你只要向石壁撞去,马上就可以死了!”

 公孙不灭一想也是,我既然一心想寻死,怎不撞墙而死,何必去受这群没人的豺狼污辱?公孙不灭自小感怀自己的身世不幸,天生的傲骨,自从母亲死了之后,常有厌世轻生的念头?上一次在太湖边月下,水月宫的红、白两位少女在戏弄他时,故意要割他的舌头和身上的,他就曾经向悬岩跳下去,自寻死路,以免受辱。如今在这座人间地狱中,经这老人一提,他便站了起来,向老人一揖:“多蒙前辈指点,在下这样死法,实在胜过受他们折磨而死。”残废老人目光中闪着根本不相信的眼神,甚至带着一种轻蔑的讥笑,可是公孙不灭突然一头向墙上撞去“砰”的一声,跟着给反弹回来,倒在地上,额头血如泉涌,人也给撞得昏不省人事了。

 残废老人大吃一惊,怔住了。他想不到这小子真的这么烈,来真的了,看来这个傻小子并不是八爷有意振来试探自己的卧底人,是一个真正无辜的受害者。他顿时出指如风,以极高的点手法,凌空一连封了公孙不灭的几处位,制止了鲜血的大量涌出,一面高呼来人。

 上面看守的狱卒听到残废老人的大声叫喊,不知出了什么事,慌忙跑下来看,一看公孙不灭卧倒在血泊中,仿佛像死了一样,也慌了手脚,问残废老人:“这是怎么回事?”

 残废老人冷冷的说:“这小子活得不耐烦了,要撞墙而死,就是这么回事。”

 狱卒们慌忙打开牢门,一个用手在公孙不灭鼻下试试,仍有气息,便对同伙说:“快用药给他敷上,包扎起来,千万别让他死去了。”

 于是有人去取药,有人去飞报总管胡老大。当狱卒给公孙不灭敷上金创药,在包扎时,胡老大也赶来了,问:“这小子怎么样了?”

 “胡爷,幸好他没有死去,只是不省人事。”

 胡老大盯着墙角的残废老人问:“老废物,这小子怎么寻死的?”

 残废老人早已闭目靠墙而坐,爱理不理的说:“他向墙一撞,老夫也不知道是什么一回事。”

 胡老大又狠狠的盯了不省人事的公孙不灭一眼,恶毒的说:“小子,你想寻死,没那么容易,老子不将你折磨得九死一生,就不会让你死去。”

 这时,又有人下来向胡老大报告,说八爷叫他去一趟。他向来人问:“八爷叫我去有什么事?”

 “小人不知,只是叫你去一趟。”

 胡老大暗想:莫非就是因为这公孙不灭的事?那臭娘们在八爷面前说老子的是非?现在要是知道这小子撞墙而死,一旦八爷生疑,那自己真的性命难保了。他横扫了众人一眼:“这小子的事,谁也不准说了出去,要是谁说了出去,莫怪老子心狠手辣。”

 众狱卒慌忙说:“胡爷,我们怎敢说出去呢?”

 “唔!看紧这小子,今后别让他再寻死了!再出事,我要了你们的脑袋!”胡老大说完,便带了自己两名亲随而去。

 众狱卒相视一下,便商议怎么防止公孙不灭醒后再自杀的办法,最后他们弄了个木笼下来,将公孙不灭装进了木笼里,并且还取下了手铐脚镣。因为手拷脚镣都是铁器,也可以用来自杀。用麻绳捆了公孙不灭的手脚,这样,公孙不灭想自杀也不可能了。公孙不灭像膏像关进了牢中之牢一样。

 深夜,公孙不灭苏醒过来,在墙上一盏阴暗的油灯之下,发现自己给关在了一个木笼之中,手脚也不能动弹了。他愕异的是,自己没有死么?怎么像猴子似的给人关在笼子里了?他问墙角的老人:“前辈,我没有死?”

 老人淡漠地说:“你死不了!”

 “那我怎么办?”

 “小子,你准备受苦吧!”

 公孙不灭不出声,思索着自己今后怎样自杀的方法,老人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一样,冷冷的问:“你是不是想今后自杀的方法?”

 “前辈,你有什么好方法教我?”

 老人鄙夷的说:“你是个儒夫!”

 公孙不灭一怔:“我怎么是懦夫了?”

 “不是懦夫,为什么要自寻短见?”

 “我不死,又有什么办法?”

 “你怎不想办法坚强的活下去,今后为自己报仇?”

 “我不会武功,是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连跑也跑不快,怎么报仇!”

 老人生疑的打量着他“听说你是江南武林世家公孙家的子弟,公孙家连奴仆、丫环都会武功,你怎么不会武功?”

 这一位残废老人,可以说是当今武林的一位绝预上乘高手之一,为了寻找他多年失散的女儿,误中了老谋深算、阴险恶毒的八爷的计,一时不慎服下了八爷的毒药,正当他想用内力将毒出来时,八爷又及时出手,封了他的经脉,令他无法运气。他须发皆张,怒问八爷:“我与你无怨无仇,你干吗这样的暗算我?”

 八爷嘿嘿的笑着:“只要阁下宣誓效命刘公公,不但我放了阁下,还保证阁下今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老人惊讶:“你是那阉狗之人?”

 八爷面色一沉:“请阁下说话注意可怕的后果。”

 “老夫不想为万人唾骂。”

 “你是不答应的了?”

 “请你免开尊口。”

 八爷想了一下:“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阁下将一身绝技的武功秘笈出来,答应今后不与刘公公为敌,在下就放了阁下。”

 “将武功秘芨交给你这样阴险的小子?老夫不但傀对列祖列宗,也害了天下百姓!”

 八爷狰狞的说:“你是不见棺材不流泪的了!”

 “老夫就是见了棺材也不流泪。”

 “好好!那你见识一下我们东、西两厂的各种刑具,尝尝它的滋味,才好说这句话。”

 这样,八爷就将这位绝顶高手弄来这人间魔,百般折磨,不但敲断了这老人一条腿,还挑断了老人另一只的脚的脚筋,害得这老人下半身全部报废,不能行动。

 八爷为了取得他的武功秘策,不但用了各种酷刑,还派了自己的心腹手下,扮成犯人,将这人与他关在一起,假意的殷勤问候他,取得他的信任,而希望知道他收藏武功秘笼的地方,可是一一都给老人看穿了,垂头丧气的滚了回去。所以这一次,公孙不灭给关来这里,老人也以警惕的目光打量他,提防他。以为公孙不灭又是八爷派来的一个卧底。不过老人很快就从公孙不灭的神态、言行、举止中,看出了公孙不灭是一个不谙世俗的青年人,没有任何半点的滑之,几乎是每一句话,都是由内心发出,不是故意说给人听,做给人看的。而且老人一身的真气深厚,早已听到了公孙不灭在上面与胡老大发生的一场冲突。但他接受的教训太过惨重了,仍对公孙不灭怀有高度的不信任感,直到公孙不灭真的一头向石壁撞去,他才肯定了,这不是一般的做作,而是真的寻死,公孙不灭是一个无辜的受害青年,而不是八爷的人。令老人生疑的是,公孙不灭虽然不会武功,但却有一种奇异的潜在内力,这一股内力可以说是不为任何人所察觉出来的,但老人在他那撞墙反弹的刹那间和自己凌空点了他的位时察觉出来了。特别是公孙不灭在不省人事,装进木笼里后,从他呼吸、吐纳的气息中,老人也听出来了,这又令他非常的惊讶,暗想:这小子练的是哪一门的内功?这可不是公孙世家一贯来祖传的内功,难道公孙世家另有一门不为人知晓的上乘内功法?另一个令老人生疑的是,公孙不灭受伤的肌肤恢复得比任何人都快,骨路也不易破裂和折断,似乎公孙不灭整个身体是用一种特殊材料构成似的,经受得起任何严重的打击,抵抗的能力非常的好,有点令人不可思议。但这小子又的的确确不会武功,会武功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所以这一位在地狱关了近二十年的残废老人,听到公孙不灭说不会武功,不能不提出疑问了。公孙不灭怎能向人说出自己的不幸,怎能说自己是公孙世家的一个私生子?他只说了一句:“前辈,我不是公孙家的正式子弟,而先母也不希望我习武。”

 残废老人又是惊讶:这小子怎么不是公孙世家的正式子弟了?他有极好的学武条件,他母亲怎么不希望他学武的?难道他母亲是一个见识短浅的妇人?这么一块学武的良材璞玉,不学武不白白糟蹋了?残废老人本想再问下去,巡更守夜的狱率下来巡视了,他便假装人睡。

 巡夜的两个狱卒见公孙不灭醒过来了:“哦,你这小子醒过来了?没事吧?”公孙不灭问:“你们怎么将我装进这木笼里的?”

 “小子,谁叫你寻死!”

 “我死了不更好?”

 “小子,你老实一点吧!别自己找苦受。”

 另一个人冷冷的说:“像你这样的人,死一千八百我们也不在乎,当死了一只狗,只是八爷还想得到你的口供。”

 公孙不灭说:“你去告诉你们的八爷,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会说。”

 “小子,这话你明天向胡爷说去。”

 这两个狱卒,看看没有什么异样,又去巡视别的监牢了。

 第二天,公孙不灭给捉去审问。他一进入审问室,便见八爷似笑非笑的坐在室内,身后站着两名佩刀的锦衣卫土,胡老大也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隔着一张桌子,有一张空椅,公孙不灭给人按在这空椅坐下。

 公孙不灭虽然没带上脚镣,可一双手给反绑了。八爷问:“公孙公子,昨夜睡得好不?”

 公孙不灭想起在那幽静的书房中睡和在地狱木笼中睡,真是一处在天一处在十八层的地狱。他苦笑一下:“还算不错。”

 “公子清醒了吗?”

 “在下清醒多了。”

 八爷出满意的微笑:“那么说,你记得起以往的事情了?”

 “在下并不健忘。”

 “你是愿意说出来了?”

 “愿意。”

 “很好!良好!你还算是个识时务的人,要是你昨天说出来不更好!”“昨天和今天也差不多。”

 “唔!你说水月宫在什么地方?”

 “在下无以奉告。”

 八爷脸色一沉:“你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告诉你?”

 八爷面色一转,跟着一笑:“看来你还没有真正的清醒过来。”

 胡老大问:“八爷,要不要卑职再带他下去清醒清醒?”

 “不!”八爷说“让他先看一下,或许他会立刻的清醒过来。”

 胡老大连忙应着:“是!”接着叫人把一面屏风搬开,拉开了屋后的两扇大门。公孙不灭马上闻到一般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和一种扑鼻难闻的被烧焦的肌体味。他一看,顿时震惊得膛目结舌,几乎昏顾了过去,这真是一幅鲜血淋淋,惨不忍睹的人间恐怖地狱。有的人被捆绑在木桩上,血模糊。一个赤膊的凶狠大汉,用皮鞭狠狠地打着,一鞭就是一道鲜血渗出。凶汉问:“说不说?”

 另一边,一个光着上身的凶汉,口长满了,正烧红了一块铁,要烙一个吊着的人,喝问:“说!你的同是谁?”

 公孙不灭吓得不敢看了,说:“你们太残忍了!”

 八爷似乎看出了一些人的弱点,不怕死,但却害怕痛苦,他感到公孙不灭是这一类人,对生死看得极淡,但对痛苦却受不了。他希望用这种可怕的惨刑,吓怕公孙不灭,让他说出实情。他微笑着说:“其实,老夫极不想用这种手段,因为他们太不够清醒了,不愿将实情说出来,令老夫不得不如此。”言外之意就是说,你再不将水月宫所在地说出来,这样手段,就会落在你身上了。胡老大在旁喝道:“小子!我们八爷对你已是非常的客气了,你再不说出来,是不是想尝试下这种滋味?”

 “我不知道,说什么?我胡说道,那不害人吗?”

 胡老大吼道:“小子,你是想受刑了?”

 “你们就是打死我也没有用。”

 八爷说:“好!你就胡乱说出一个地方!”

 公孙不灭愕然:“你们相信?”

 “你说出来,老夫自有分寸。自能分清是真是假。”

 “好吧!在杭州。”

 “杭州!?在杭州什么地方?”

 “我这么胡说,你也相信?”

 胡老大又喝着:“在杭州什么地方?快说出来!”

 “西湖。”

 “唔!说下去!”

 公孙不灭茫然:“还怎么说下去?”

 “西湖那么大,没一个具体的地方,怎么去寻找?”

 “我从来没去过杭州西湖,怎知道什么地方了?要不,我去杭州走走,回来再告诉你们,怎样?”

 胡老大得咬牙切齿,要不是八爷在,他早已一拳将公孙不灭击倒了。

 八爷却说:“老胡!公孙公子好像还没有清醒,你带他下去好好伺候一下。当他清醒愿意说真话的时候,你再带他来见我。小心,别给我一下弄黄了。”

 “是!八爷,卑职知道怎么伺候他的。”

 “唔!”八爷微笑着对公孙不灭说:“你好好享受一下老胡的伺候吧!”说完,便转身走出去。

 公孙不灭说:“你要我胡说,我不是胡说了?还怎么伺候我?”

 胡老大吼着:“来人!给我将这小子拉下去!”

 顿时有一名凶恶的汉子,上前一手将公孙不灭似小般的抓了起来,提到那扇大门里去了。

 胡老大送走了八爷后,转进刑室,见公孙不灭已给捆在一木桩上,身上已留下了五六条鞭痕,衣服也被打破了,他垂着脑袋,已不能出声。胡老大伺:“这小子怎样了?”

 “胡爷,这小子不经打,四五鞭就昏过去了。”

 “他没说?”

 “一字也没有说。”

 “给老子用冷水将他泼醒过来!”

 有人提着一桶冷水,朝公孙不灭面泼去。公孙不灭给泼醒了,睁开眼睛问:“我死了没有?”

 胡老大从牙里说:“小子,你死得没那么容易。”

 公孙不灭呻地说:“那你们再打吧!”

 “小子,你不怕打?”

 “怕,我怎么不怕?你们要打,我能反抗吗?”

 “那你怎么不将水月宫说出来?”

 “我不是说了么?”

 “你胡说八道,那叫说?”

 “有什么办法,是你们叫我胡说的。”

 胡老大夺过皮鞭,一鞭狠狠地朝公孙不灭去,这一鞭劲力十足,把公孙不灭的一块皮了出来,鲜血溅了他一身。公孙不灭一声撕裂人心的惨叫,跟着说:“打得好!你再打吧!你最好一两鞭就把我打死。”

 胡老大可以说是这一山谷中的土皇帝,山谷中的所有人,都不敢得罪他,他一来恼怒公孙不灭气进来就顶撞自己,居然敢还手和自己打起来,弄得自己大失身份;二来,又给韵娘闯了进来,更害得自己在大小特务面前出丑,要是公孙不灭是一般的犯人,他在昨天早已将公孙不灭活活打死了,绝不会把他留到现在。

 现在他听公孙不灭在惨叫之后,还这么说,更恼怒起来,一连十多鞭如急风骤雨似的向公孙不灭盖头盖脑地用力去、几乎将公孙不灭打得不成人形,浑身鲜血淋漓,而公孙不灭又痛得昏死了过去,连哼也不会哼了。

 在旁行刑的汉子慌忙说:“胡爷,别打了,再打,他真的死了,我们可不好向八爷代。”

 胡老大这时才停下手,他不停手也不行,因为他自己感到浑身无力了,连鞭子也似乎无力举起了。他暗暗愕异:老子怎么样了?打一个多鞭就没气力了,莫非老子近来玩女人玩得多了,将身体弄亏了?看来老子今后得多练练体力才行,不然今后打人也没力气,还能与人厮杀搏斗?他坐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有点气地问:“这小子不会死吧?”

 行刑汉子说:“胡爷,这小子已气若游丝,命似悬卵,不进行抢救,恐怕过不了一个时辰,就只有将他丢进了葬岗。”

 “什么!”胡老大一下吃惊起来“圈”地站起,瞪着眼问:“真的这么严重?老子才不过打他十多下而已。”

 “胡爷,你看看,这小子只是一个纸糊的书生,不同其他犯人,受不了重鞭打。”

 胡老大不由打量公孙不灭一眼,见他已浑身没一块完整的皮肤,头也拉搭了下来,奄奄一息,真的过不了一个时辰、可能就会断气。他不由得慌了手脚。因为八爷在临走之前,曾叮嘱过自己,千万不可将这小子弄死了、要是这小子在自己手中死去,加上韵娘在八爷面前加油添醋的进言,八爷一旦恼怒起来,自己真的会给这小子垫上一命,那才划算不过来。现在。他暗暗有点懊悔了,自己真不该一时恼怒将他打得这么重,用其他的办法来折磨他不更好?他连忙说:“不行!不能让这小子就这么死去,快叫卢大夫进来看看,立即抢救。”

 卢大夫,是这人间魔的一名郎中,以往在江湖上颇有名气,尤其以针灸出名,什么奇难杂症,他只要金针一到,可以起死回生。但他为人极贪财,也好女。八爷就因为他有这两个弱点,将他弄来了这处魔,特别在这山谷中给他盖了一间单独的房舍,取名为“金针仙院”还派了两名绝女子伺候他,并作为他的副手,俸金也相当的可观,一来为自己的下属看病治伤;二来也为一些重要的犯人切脉看症。其实,他只不过是这魔的一个上等囚犯而已,一步也不能离开魔,只能在这魔走动。比不上这魔中一名最普通的杀手和武士,因为他们可以自由出入。由于他用针灸治病高明,故有金针手卢大夫之称。

 不久,卢大夫给叫来了,他看了公孙不灭一下,皱着眉说:“胡爷,你下手太重了!”

 胡老大慌忙问:“他没法救活?”

 “很难说,他伤成这样,能活过来的机会恐怕甚微。”

 “卢大夫,老子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将他救活过来,这是八爷重要的犯人。”

 卢大夫心想:既然重要,你干吗下手这么重?鞭鞭往死里打?只好说:“我只有尽力而为了,救活不了,莫怪我。”

 “卢大夫,你号称金针手,能起死回生,怎么救不活的?”

 “胡爷,在下可不是神仙,所谓起死回去,只能在病人快要断气的时候能抢救回来,真的是死人,在下却没这种能力,正所谓救得了病,却救不了命。要不,这世上还有死人吗?那不个个都成了不死的人?”

 行刑汉子在旁说:“卢大夫,你快救活他吧!不然,我们不好向八爷代。”

 卢大夫不再出声,从药箱中掏出两颗护心丹来,用水喂公孙不灭服下,然后又用金针在公孙不灭一些位上扎下,先护住了公孙不灭的心脉,最后对胡老大说:“胡爷,你派人将他拾到我的仙院里,让我细心的护理,要是这小子能挨过了今夜,就可能有活过来的希望。要不,你们只好把他拖出去埋了。”胡老大见卢大夫说得这么严重,立刻命人格公孙不灭抬去了卢大夫的住处,并叫自己的一个亲信留下来看守,只要公孙不灭一醒过来,立刻向自己报告。

 第二天,胡者大亲自跑来仙院了,卢大夫有些奇怪,问:“胡爷,怎么你老竟亲自跑来,这小子很重要吗?”

 胡老大急问:“这小子怎样?活过来没有?”

 卢大夫叹了一口气:“胡爷!总算这小子命大,挨过来了,暂时死不了,不过仍昏不醒.还有生命危险。”

 胡老大一听,才放心下来:“只要这小子暂时不死,就好办了。”

 卢大夫招呼胡老大坐下,叫人奉上香茶后问:“胡爷,这小子很重要?竟劳你要亲自跑来询问?”

 “卢大夫,不瞒你说,这小子牵涉到水月宫的大秘密。一些与水月宫人接触过的人,都一个个突然失踪了,就是这小子的书童,也在任家失了踪,不知去了哪里,现在他是惟一的线索了,你说重要不重要?”

 卢大夫在江湖上行医多年,接触过不少武林中人,有些是上门找他看病伤的,自然或多或少听过水月宫的事。在武林人士的心目中,尤其是一些为非作歹的凶徒,一听水月宫之名,莫不变胆震,水月宫人不但行踪莫测,更有一身不可思议的武功,是武林中一个极为神秘而又可怕的组织,无人知晓水月宫坐落在何处何方,水月宫人却又不时在各地出现。水月宫人杀了不少东、西两厂的高手,更歼灭了东、西两厂在各地的一些领袖人物,将刘公公怒了,秘密下令各地的特务,务必要找出水月宫的下落来。八爷为了追踪水月宫的下落,可以说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丢了不少手下人的性命,才在无锡蠡园中,偶然发现了水月宫人的出现…

 卢大夫惊奇的间:“这小子只不过是一个书生,难道他就是身怀绝技的水月宫人?这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了。”

 “哼!这小子根本就不会武功。”

 “哦?那他怎么与水月宫人右牵连了?”

 “听说水月宫的小公主,特别垂青这小子,跟他的关系十分密切,朝夕共处。”

 卢大夫听了,异常神往和欣羡的说:“想不到这小子居然有如此的人间福。”

 胡老大扫了他一眼:“卢大夫,老子劝你快打掉这份痴心妄想,要是让那小公主听到了,她不割下你的舌头才怪。你知不知道,这个小公主,在临安县闹出了一件震动朝野的大案,马家父子三人,全死在她的手上。把马家庄在一夜之间夷为平地,弄得八爷有苦说不出来。”

 卢大夫一下愕了眼:“马家庄!?就是三溪口的马家庄么?”

 “不是三溪口的马家庄,又是哪里的马家庄了?”

 半晌,卢大夫才说:“在下说马家庄内,有两位神秘莫测的武林高手,武林中没人敢招惹他们。”

 “什么神秘高手,一个是采花僧,一个是汪洋大盗,武功固然不错,可是不堪小公主一击,而且连他们的面目也暴了出来,弄得八爷大骂马家父子无用。还不敢明令去通缉水月宫的小公主。”

 “八爷怎么不敢明令去通缉呢?”

 “你知不知道,那个僧和大盗。也是朝廷要通缉的人,马家父子竟然将他们私养在家中,而且这小公主机灵过人,装神弄鬼的杀了马家父子,造成别人以为是马家父子和僧、大盗分赃不匀,相互火拼,八爷怎么去通缉她们?”

 “水月宫人这么的可怕?”

 “要不,八爷为什么急于要从这小子身上找到水月宫人的下落来?昨夜,八爷就派人来问我这小子说出来没有,我只好含糊报告,说这小子受不了重刑,差一点要死过去,现在请卢大夫在抢救。”

 “那八爷怎么说?”

 “老子挨了一顿臭骂,叫你一定要将这小子救活过来。”

 卢大夫说:“怪不得胡总亲自跑来了!”

 “这小子今后真的不会死么?”

 “胡爷,他伤得这么重,就是他醒过来,你也不能再动刑,恐怕要他身体复原之后,才可以动刑,不然,他死了你别怨我。”

 “那要多久才能复原?”

 “很难说,这要看他身体素质了!快则半个月,迟则半年也不一定。”

 胡老大瞪着眼:“要那么久!”

 “不过,过一两天,他苏醒过来,你可叫人将他抬定,问话可以,动刑就不行了。”

 “好!老子明天再来看看。”

 他们在客厅对话时,公孙不灭早已苏醒过来了,也听得清清楚楚,其他的话他并不怎么去留心,奇怪的是小丹,怎么在任家也失踪了?小丹怎会失踪的?他去了哪里?看来小丹不见自己,一定急坏了,四处去寻找自己。小丹的出走,难道任家的人也不知道么?公孙不灭又一下联想起自己失散那天给任家的人叫进杂货店后,碰上八爷的情景来,他不由得突然联想到一件可怕的事情来:任大侠会不会也是八爷的人?他串同了八爷,用魂药住了自己?将自己带到了这一处的人间地狱?或者不关任大侠的事,只是那个家人是八爷的人?要是这样,任家有东厂的人卧底,那任大侠一家不危险么?不行,我不能这么的死去,要想办法逃出去通知任大侠一家人尽快设法搬迁,不然,一旦落到了八爷的手中,那就危险了!

 可是小丹的失踪,怎么这个胡老大知道了?他又怎么知道?是哪个家人给八爷通风报信?既然这样,八爷又怎么不向任大侠下手?接着,公孙不灭又想到胡老大所说的另一句话来。说是与水月宫的人有过接触的人,都失踪了,不知去了哪里,只剩下自己是惟一知道水月宫的人,千万别让自己死去。看来任大侠没有与水月宫的人接触过,所以八爷不向他下手,可是任大侠与自己接触过,更与神鞭叟秉烛夜谈过。

 公孙不灭一想到这里,跟着又想到任大侠与自己谈话时,不时也打听水月宫的下落,问自己知不知道。当时自己不怎么在意,以为任大侠好奇罢了,或者关心自己,别与水月宫人来往,现在细想之下,似乎任太快盘问自己,跟八爷审问自己,所要达到的目的竟是一样,都想知道水月宫在什么地方,公孙不灭越想越生疑,几件以往的事情串在一起,似乎莫名其妙。要是任大侠是八爷的人,就什么都说得通了,疑团也就解开了;要是不是,就没法解释,说不过去。

 公孙不灭不是一个鲁的人,善于思索和联想,他越思越感到任大侠可疑,越想越感到心寒可怕,怪不得神鞭叟在分别时,叮嘱自己别将小公主的事说出去,就是对任大侠也不能说,可能是神鞭叟已看出任大侠不是一个可信任的人。后来连小丹也看出来了,才悄然从任家逃了出去,他们都比自己机警,不像自己那么容易相信别人。

 公孙不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和判断,任大侠竟是朝廷东、西两厂一个可怕的隐藏鹰犬,公孙家的人怎么会与他结成生死之的,将自己托交给他,而害得自己落到了这人间地狱之中,这说明任大侠比八爷来得更可怕、更阴险、更狡猾,但愿自己的猜测判断是错的,只有那一位家人,才是八爷的人。可惜自己没办法出去弄清楚,自己在这里死得太过冤枉和无辜。

 公孙不灭正想着,卢大夫已送走了胡老大,踱步进来了。公孙不灭已清楚卢大夫是什么人了,他救自己,只不过是想得到水月宫的下落,自己不必去领他的情,反而怪他为什么要救活自己,让自己死去不更好?可免受胡老大害人的折磨。公孙不灭不想去理他,故意闭上眼睛,装着仍在昏中。

 卢大夫走过来看看他,顺手又为他诊断把脉,微笑说:“你已经清醒过来了,不必在我面前装着昏。”

 公孙不灭到底是一个老实人,还不大会装假,他睁开了眼睛问:“先生怎么知道在下装昏了?”

 “要是连这一点我也诊断不出,怎么能在江湖上行医?你脉搏跳动得比较均匀正常,不似昨天时断时续,可以说,你这条小命,是我从鬼门关里捡了回来的。”

 公孙不灭叹了一口气:“要是先生不救我,我更会感激。”

 “什么!?你想死?”

 “我不死,能活着出去吗?不如早死早好,以免多受痛苦。”

 卢大夫一想也是,进来这里的人,几乎没一个能活着出去。就是完全顺从八爷的人,也只能活着在这魔中,半步也不能离开。他不叹了一口气:“你将水月宫的事说出来,不是可以活下来么!”

 “先生,我办不到。”

 “你怎么办不到的?”

 “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水月宫在哪里。”

 “这么看来,你的确只有死路一条了。”

 “所以说,先生是白救了我一场。我迟早都会死的。”

 卢大夫深有感触的说:“我只负责看病治伤,别的我就不理了!想理也无法理。”

 “先生,我明白你的处境,我不会怨你。”

 “小子,你想在这里多休养几天,我还可以办得到。”

 “谢先生好意,但我不想因我而害了先生,他们几时来捉走我,就让他们来好了。你救得了我一时,也救不了我一世。”

 第二天,胡老大又跑来了,一见卢大夫劈头一句就问:“这小子苏醒过来没有?”

 卢大夫说:“苏醒过来,但伤势仍重,需要医治护理。”

 “好!带老子去见见他。”

 “胡爷现在就要审问他?”

 “卢大夫,设你的事,快带老子去见他。”

 “他就在隔壁那间静室里。”

 胡老大立刻奔进了静室,见公孙不灭几乎浑身包扎起来,卧在一张上,便冷冷地说:“想不到你这小子居然没有死掉。”

 公孙不灭对胡老大简直厌恶已极,也冷冷地说:“是呵!我也想不到我怎么没有死去。”

 “小子,你敢用这种口吻对老子说话?”

 “我没有骂你是无人的奴才,已对你十分的客气了!”

 胡老大大怒:“小子!你是不是没死过?”

 “我算已经死过两次了,怎么没有死过?可惜你们不让我死。”

 “小子,你不将水月宫的事说出来,你想死也没有这么容易!”

 公孙不灭已将生死置于度外,苦,也煞过来了,对胡老大就根本没有什么可怕的,而且还想怒他,早将自己打死,所以说话便毫无顾忌,便不屑地说:“狗奴才,别说是你,就是你的主子什么王八爷来,我也不会说出水月宫的事来,你最好省了这一口气。”

 “好!”胡老大气得一拳朝公孙不灭击去,公孙不灭顿时痛得入骨人心。

 痛得冷汗直冒,眼前金星飞,但公孙不灭咬着牙,一声也不哼。

 卢大夫在旁看得不忍,连忙说:“胡爷!请息怒,你真的打死了他,怎么对八爷说去?你要打死他,最好请抬到别处去。别在我这里。”

 胡老大面对公孙不灭这种对死毫无畏惧的神态,打又打不得,赖打死了,的确不好向八爷代;问又问不出什么来,像老虎咬,不知从何着手才好。他气得大声喝道:“来人!”

 门外的两条大汉闻言而来,问:“胡爷,什么事!”

 “将这小子抬到地狱中去,老子要好好的折磨他。”

 卢大夫一怔:“胡爷,他伤势仍重,弄不好,就是不死、也会残废。”

 “这个子残废了更好,让他知道顶撞老子的后果是什么。快带走!”

 卢大夫说:“胡爷,称这样,更问不出一个字来!”

 “大夫,现在没你的事,闪到一边去!”

 卢大夫似乎不满的说:“好,那你准备他死吧!”

 胡老大瞪着眼问:“大夫,你说什么?”

 “我是说他伤势仍重,你再动刑,他难死无疑!”

 “老子知道怎样对付这小子,他目前还死不了!”

 “胡爷,那算在下多口了。”

 卢大夫眼睁睁地看着胡老大命人格公孙不灭弄走了,他不是为公孙不灭的生命担心,而是受不了胡老大的这一口气。他那两位美的女助手忍不住了,一个说:“老爷,你又何必为这个不相干的小子争这一口气,这山谷里死的人还少吗?多他一个也不为多。”

 另一个说:“老爷,你只管看病治伤好了,何必去理其他前事?”

 卢大夫为人虽然贪财好,但对大夫这一职业却是尽职的。他眼看着自己快要医好的人又给人家捉去折磨,心头总是快快不乐,就像一个艺术家一样,刚好要雕琢成一件艺术品时,又叫人弄坏了,今后不知要花多少心血才修补过来。

 公孙不灭给指去刑室时,真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几乎又弄得他死去活来,他依然咬紧牙关,忍受了难言的痛苦,只字不吐,后来连胡老大的问话也懒得去回答。胡老大没办法,怕再弄下去,真的弄死他了,只好命人将他再丢进那一间阴暗的地狱中,打算等到他伤势略为好转,再提上来审问。

 地狱里的那一位残废老人,由于内力异常的深厚,他虽然看不见面前的情形,但却听得非常清楚,何况他还特别倾听公孙不灭的声音,以及和公孙不灭对话的人的声音。不知怎么,他特别注意公孙不灭起来,知道了公孙不灭在上面的一举一动,不暗暗对公孙不灭赞赏起来,想不到这么一个文弱书生,竟然是这么的有骨气,不畏强暴,不惧酷刑,视死如归。

 当他看见公孙不灭几乎不成人样的给丢了进来,伏在地上半天也爬不起来时,不怜悯地问:“小子,你怎样了?不会死吧?”

 公孙不灭呻着:“前辈,我想死,就是死不了,现在感到浑身骨架像散了似的。”

 “小子,你忍痛爬到老夫跟前来,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势。”

 “前辈,你不必看了,看了也没用。”

 “你怎么知道老夫看了没用?那个卢大夫可以医治你,老夫也可以医治你。”

 公孙不灭惊讶:“前辈,你也会医伤吗?”

 “你不相信老夫?”

 “前辈,就算你能医治,又有什么用?医好了,不是又会给他们弄伤吗?再说,我现在只求快点死,不想治伤了。”

 “你这小子怎么这般的窝囊,没出息,有哪一点像江南武林世家的子弟呢?快爬过来让老夫看看。”残废老夫的口吻,带着不容反抗的命令“你是不是怕痛?不敢爬过来?”

 老人这几句话,又起了公孙不灭天生的傲:“在下连死都不怕,还怕痛;前辈,你既然要看,我就爬过来给你看好了。”

 “不错!这才是好样的。”

 公孙不灭听了又好气又好笑,这个老人,将自己当成一个小孩子似的,又骂又哄又鼓励。公孙不灭感到自己已是一个将死的人了,也不去计较,何况这个老人也实在可怜,他对自己是好的,于是公孙不灭咬着牙,艰难地忍痛慢慢的爬过去,到了老人跟前说:“前辈,你看吧!”

 老人一双目光,宛如冷电,打量了公孙不灭身上的伤势,有的是鞭伤,有的是后来香火灼烧,那胡老大的手段的确残忍。但以武林人士的目光来看、伤势虽重,却只是一些皮外之伤,没伤到筋骨、经脉,没有什么生命的危险,可是作为一个不会武功的文弱书生来说,已是难以经受得住了,而且还咬着牙不叫喊,不求饶,更是难能可贵,就是一般练过功的武林人士也受不了,而他却熬过来了。

 老人暗想:别看这书生为人和顺,却是铁骨铮铮,是一个外柔内刚的人,八爷、胡老大等人对他的鞭笞、火烫,不紧将他原有的傲发出来了,还锻炼他忍受痛苦的坚强一面。但这小子也太没有斗志,却一心想去寻死,不想办法逃出去复仇,为天下百姓除害。不过,这也难怪他,他不会武功,连跑也跑不快,又怎么能从这守卫森严的魔中逃出去?公孙不灭问。“前辈、你看我会不会死?”

 “小子,你怎么老想到死的?伸出手来,让老夫给你诊诊脉。”

 公孙不灭伸出手,老人用手指按使了公孙不灭的经脉。卢大夫给公孙不灭诊脉,只是以医者的心理和目光去诊断脉搏的跳动缓慢急速和强弱,而老人却以武林中人的目光去审视公孙不灭。他隐隐感到公孙不灭脉搏的跳动,与一般人不同,这种细微的区别,不是上乘的高手,简直没办法区别出来,一般大夫郎中,更不能分别了。因为老人察觉到公孙不灭脉搏的跳动中,有一种潜藏的磁力,这一种磁力,可将外击的劲力,收了过来,不但可保护自己的筋骨不受损伤,还可将这一股外来劲力,化为己用,增强自己的内力。残废老人在惊异中,暗运自己体内的一股真气,从公孙不灭手腕中的太渊、经渠两中注入,初时,老人认为公孙不灭内在的劲力,必有相抵,可是他一注入时,自己的深厚的真气竟然没受到任何相抵,仿佛小河之水,进了大海之中,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变成了大海之水了。残废老人这才真正的惊奇起来。这是佛门中一种极为上乘的内功,名为“空谷贮气”或“大海储水”之功,也是一门特异的功力。

 传说这一门内功,由少林寺方悟掸师根据各门各派所练的内功方法,又渗透了佛学的宗旨而创立,要是学会了这一门内功,可以经受任何人的拳打脚踢掌拍,鞭击打,而不损害自己的身体,从而令对手疲力倦,内劲完全消失,没气力再动武了。方悟禅师之所以练创这一门内功,主要是他在出家前,与江湖人结怨太深,仇家太多,仇家上门来寻仇,他又不愿还手,所以才练成了以慈悲为怀的这一种奇特的内功,实现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任由打骂的忍让精神。方悟离开少林寺时,将这一门内功传给了寺内的一位高僧后,便去了云南,以后又传给了自己的惟一弟子豹儿(详情见拙作《奇侠传奇》),从而成为点苍派的一门不外传的秘芨。

 残废老人谅讶、奇异:公孙不灭从哪里学到这一门佛门中的上乘内功?会这门内功的,除了点苍派和少林寺个别人之外,江湖上就没有人会了。这事不但残废老人惊讶,不明白,连公孙不灭自己也不知道,除了公孙不灭逝去的母亲解芜明白外,在这世上就没一个人明白了。也投人和道公孙不灭会有一门特异的上乘内功。就是公孙不灭逝去的母亲,虽然会这门内功,也不知道它是佛门中的一门上乘绝学。谁也想不到,少林寺那位高僧的一名子弟,也练成了这一门绝技,得到了高僧的真传衣钵,之后,他又单独传给了自己一名叫无为的子弟。

 无为禅师以后云游各地,看见解芜这位江湖女子身世可怜,经常遭班主无端的拳打脚踢,身上伤痕累累,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便将这门上乘内功暗暗传给她护身。后来解芜见儿子在公孙世家中没有什么地位,遭受歧视,担心儿子将来受到苦楚和折磨,面解芜又生傲强,更不愿自己的儿子仰仗公孙世家而生活,何况公孙世家初时像防贼似的提防他母子两人,以为解芜是偷学公孙家的武功绝学而来,解芜一气之下,不准自己的儿子去学公孙家的家传武功,连看也不准自己的儿子去看,以杜嫌疑,从而又将这门特异内功,暗传给了自己的儿子,提防以后有什么三长两短,也好保身。

 在这方面,解芜无疑是一位很有远见、也很有志气的女子,她在公孙不灭小时候,就采集、购买各种稀有的草药,煮成药水,为儿子洗涤、浸泡,然后拍打他的各处经脉,令他体格硬朗起来,在江湖上行走经得起风雨,熬得任折磨,受得起拷打。六岁时,解芜便传给了他这门内功,教会他如何吐纳运气,从六岁一直练到十五岁,正所谓习惯成自然,以后公孙不灭就是不练,他体内的这一股小小真气,也会自行的运转起来,要是受到外力打击和冲击,这股真气更会自觉的将这外来劲力收过来,纳入奇经八脉之中,转化为自己的劲力,充实了自己的真气。所以公孙不灭不怕摔打、跌院,虽然当时他会感到痛苦、难受,但由于内力增加,反而变得渐渐精神和强健起来,这就是这门内功奇特的功力,谁也不知道。母亲死后,公孙不灭一直在家中守孝三年。步不出门,少与人接近,加上他不喜与人生事、争执,能忍则忍,能让则让,因而他从来没有与人打斗过,所以他这门奇特的内功,就从来没有发生过作用;现在,他这门内功,却发挥作用了,所以当胡老大和其他行刑手在拷打他时,反而感到浑身无力,疲力倦,像大病了一场似的,就是这个原因,因为他们不过将自己的内力全部送给公孙不灭,等于相助他练了几年的内功。这是胡老大等人想不到的,公孙不灭自己也想不到。所以只要公孙不灭有一口真气在心,别人怎么拷打和拳打脚踢,哪怕公孙不灭难受得假死过去,最后也死不了,反而内力大大的增厚起来。一旦让公孙不灭内力增厚,任何的掌拍拳击,对他便不起作用,不但不感到痛,反而将对手震飞了。不过,公孙不灭还没有到达这一步,现在是他受苦,挨打,是集储别人内力的阶段。

 公孙不灭得到残废老人一股与众不同的真气输入,顿时浑身的伤痛减轻了,人也精神起来,不再呻叫痛了,心中惊愕起来,暗想:这位前辈真的能医好自己的伤?他用的是什么医术和手法?当他看见残废老人也在惊奇的望着自己,半晌不出声,又奇怪了,是不是前辈为治自己的伤,用精力过度了?不由得担心起来:“前辈,你老人家没事吧?”他哪里知道老人是惊讶他的一门奇异的内功。老人盯着他问:“小子,告诉老夫,你这一门内功是谁人教你的?”

 公孙不灭愕然:“什么,内功?什么内功的?我不知道。”公孙不灭不是说谎,他真的不知道。

 “小子,你瞒得了别人,瞒不了老夫,是不是无为这个老和尚传给你的?你是他的门下弟子?”残废老人之所以这样问:只说无为禅师,而不说点苍派,是因为点苍派的掌门不可能将这门绝技传给别人,他也极少到江南来,只有少林寺无为这个老和尚,才有可能将这一绝技传给公孙不灭,因为无为掸师常路过江南一带,前往福建莆田少林寺,极有可能是他传给了公孙不灭。公孙不灭更加湾然了:“前辈,你说什么?无为老和尚?在下不但没有见过,更没有听过,我怎么是他门下弟子呢?”

 老人见公孙不灭一脸摆然的神态,不像故意做作,知道他没有说假话,顿时起疑问:“是不是一个老和尚,你拜他为师而不知道他的法号?”

 公孙不灭摇摇头:“前辈,在下除了拜过孔夫子圣人外,没拜过任何人为师。”

 “什么!?你没有学过内功?”

 “是,前辈,我不会骗你,”

 老人更奇异了,想了一下又问:“你没学过一早一晚运气吐纳的方法?”

 公孙不灭又愕然:“这就是内功么”

 “不错!这就是内功。是谁教你这一种吐纳运气的方法?”

 “这——”公孙不灭一下想到母亲的叮哼,没说下去了。

 老人追问:“是不是传授给你的人,叫你不可对任何人说出去?”

 公孙不灭点点头:“前辈,是的,请你原谅我不能说出来。”

 老人点点头:“我明白。这门内功,老夫也会。”

 “什么!你也会?”

 “小子,你学的开头几句,是不是‘空谷能贮气,大海可纳水。长天地气,深藏肺腑中。散于四体内,常令气海空。’小子,老夫没有念错吧?”现在轮在公孙不灭惊讶了:“前辈,你也会这一篇心经?”

 “小子,现在你可以告诉老夫,是谁传给你这篇内功心经呢?”

 “是我母亲。”

 老人全身震动了:“是你母亲?他姓解名芜?”

 公孙不灭又惊讶:“前辈,你认识在下的母亲?”

 老人不答,又问:“你母亲左眉中,是不是有原豆样大的黑痔?俗称草里藏珠。”

 “是!”“现在你母亲在哪里?”

 公孙不灭顿时面色黯然,忧伤地说:“我母亲早已不在人间,去世四年了!”

 老人睁大了双目:“什么!?她已经死去四年了?”

 “是,前辈。”

 “她是怎么死的?”

 “母亲是忧伤、劳累过度而病逝的。”

 老人顿时喃喃地说:“芜儿,芜儿,是为父不好,令你落江湖,受尽了人世之苦。”

 公孙不灭震动了:“前辈,你说什么?”

 老人顿时以异样、复杂的目光望着公孙不灭,语气凄怆的说:“孩子,我是你外公,想不到我见不到我女儿,却见到了你,也算老天有眼。”

 公孙不灭怔住了,半晌才问:“你是我外公?”

 “不错!我就是你外公,在江湖上人称草上飞解无忌。”

 公孙不灭在懂事时,也听母亲说过自己的外祖父叫解无忌,遭仇家追杀,父女俩失散,从此就再也不知道外祖父的下落了,而母亲为江湖上一个卖艺班收养,在江湖上四处卖艺为生。

 公孙不灭惊喜得不敢相信:“前辈!你老人家真的是我外公?”

 “糊涂的东西,外公也有假的么?”

 公孙不灭挣扎起来要拜外公,解无忌问:“孩子!你想干什么?”

 “外孙儿不灭要叩见外公。”

 “孩子,你伤成这样,这份礼先免了,不过,我们的关系,在目前,绝不能让这里的任何人知道,在他们的面前,我们装着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懂吗?”

 “孙儿明白。”

 解无忌老人叹息的说:“想不到我们祖孙两人,会在这种地方相见。”

 公孙不灭问:“外公,你怎么会落到这里呢?”

 无忌老人顿时咬牙切齿:“我一时不慎,误中了汪曲这阴险小人之暗算,给他们抓到这座人间地狱。”

 “汪曲!”

 “就是现在所谓的什么八爷。”

 “是他!?外公与他有仇?”

 “要是与他有仇就好了,我早就杀了他,不致遭他的毒手!”

 “外公怎么遭他的毒手?”

 “孩子,你外公被仇家追杀,一直逃到了海外,在一处岛上,遇上了一位奇人,学得这奇人的一身绝技,赶回中原,一来寻找你的母亲,二来要杀尽所有的仇家。我将仇家杀尽了,却寻不到你母亲,先是碰到无为这老和尚,从他口中,知道他曾传一门特异内功,给一个左眉上有一颗黑痔的小姑娘,我想,这个小女孩,极有可能是我失散的女儿了,于是跟踪寻来,想不到碰上这个八爷。他当时打扮成一位商人,说要下江南办货,我就顺便搭上他的船下江南寻找你母亲,不料他竟暗暗在酒莱里下了毒,我一发觉;正想运功将毒出来,不料他一下突然从我背后出手,封了我的要,这样,我便落到这贼子的手中了。”

 “外公,那姓汪的为什么要暗算你的?”

 “因为我在杀仇家中,其中有两个是朝廷鹰犬,东厂的高手,也叫我杀了。”

 “姓汪的就因为这样向外公下手?”

 “不!这个贼子希望我投入东厂,成为他们害人和杀人的工具。要不,就让我将所学的一身绝技,传给姓汪的。”

 “外公不答应?”

 “我答应了他们,那不对天地有愧?危害天下百姓?”

 “外公,你这样做太好了!就是我,也宁死不从。”

 “孩子,你是怎样给他们捉来这里的?”

 公孙不灭将自己的经历,一一说了出来,无忌老人听出事有可疑,深锁了双眉,问:“孩子,你感到所谓的任大侠,他为人怎样?”

 “外公,你也怀疑他么?”

 “既然有任家的家人引你去见这汪贼,不能不令人生疑。孩子,任大侠有没有向你询问过水月宫的事?”

 “有。”

 “你说出来没有?”

 “没有。”

 “孩子,这个姓任的绝不是一个好人,他要不是东厂的人,也为姓汪的收买了过去。你这次给弄来这里,恐怕就是他和姓汪的布下的陷阱。”

 “外公,这姓任的为人太可怕了,怎么他能称大侠的?”

 “孩子!东、西两厂的人,可以说是无孔不入,扮成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有的混入了侠义人士中,表面上比侠义人士更侠义;有的化成游方道士、和尚,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走夫小贩叫化,都有可能是东、西厂的人。孩子,你今后在江湖上走动,千万不可随便相信一个陌生人,而你的外公我,就因为一时大意,没提防这汪贼,才落到现在的下场。”

 “外公,我还能在江湖上走动么?”公孙不灭叹气的说。

 “所以,你就一心的想寻死?”

 “外公,我——”

 “孩子,你要振作起来,千万别去想着死,要想办法活着出去、为我报仇,也为你自己报仇,更要为天下无辜的平民百姓除害。”

 “外公,我怎么想办法出去?”

 无忌老人沉思一会,说:“假死。”

 “假死!?”

 “孩子,难道你还不知道你身怀一门神奇的内功?这是武林中一种稀有功夫,可以经受得别人的拷打和拳打脚踢,还可以将别人的内力取过来,转为己用、增加了自己的功力。我那女儿算是很有远见,早已预料你到今后在江湖上会受折磨,而暗传了你这门奇特的内功作为自卫,也奠定你今后学武的深厚基础。”

 公孙不灭听了一阵激动,心里说:“母亲,你对我太好了!外公说得对,我不能死,我要想办法活着出去,去你墓前拜祭你,更要想办法将外公救出去,离这无边的苦海。”于是他问:“外公,这又怎么假死了?”

 “由于你有这一门绝技,外公将一身功力全部输送给你,当你有了外公这毕生的功力后,不但可以经得起敌人暴风雨般的拷打折磨,不致被无数敌人轮番攻击而昏额过去,而且还可以学外公的一门绝技,假死法。”

 公孙不灭惊讶:“假死法!?”

 “这是外公从那海岛奇人身上练到的一种印度瑜伽之功,能屏息静气,假死过去。纵使被人装入棺材,埋入士中,四五天后,也可以破棺破土而出。中原武林,也有一种息法,与瑜伽功的假死法差不多,但时间就没有瑜枷功的假死法那么长久了,只能假死几个时辰而已。孩子,要学这门技,没有一身深厚的真气,是怎么也学不到的。”

 公孙不灭到底能不能学会假死法。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m.tTDd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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